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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易明 时间: 2011-4-20 17:28
标题: 重新编辑 我试写的故事开头,请大家看看
第一章 春日流年
初春 澜江边,清洲城。
清洲是座边城,属伏波郡辖下,背靠沃野,面临大江,渡江即是西京国境内号称“云雷天堑,金汤地险”的云雷关,转南则是远眺东庆尚都,历来是天下必争之地,当世两朝各拥雄主,势力均当,攻来伐去,形对峙之势已垂十年矣,其时天下兵戈渐止,民心思富,边关和缓,来往客商不断,行人络绎不绝,城中店铺酒肆众多,繁华一时。因地处要冲,仍屯有重兵,威慑西北。西渡东来的客商,均在此集散货物,通关纳税,补给报备,城中来往不绝,嘈杂喧闹,鱼龙混杂。
立于城楼上,凭栏远眺,澜江里冰凌消散,水流湍急,泛着点点银光滚滚南去,城外江畔却是春意渐浓,拔高的芦苇还有点稀疏,远看却是密密丛丛,微风拂过处,层层波澜起伏不定,星星点点的红粉紫蓝在连绵不尽泼辣辣绿意中顽强的透露出还嫌柔弱的身姿,让弱小身躯也能受到阳光轻抚,带走初春里最后一丝寒意。
午时三刻,正是一天里的好时光,让人微醺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穿过城门角楼洒在临江酒楼门前的青石路面上。
李清歌有点懒散的走在青石街上,步履漫漫,意态淡适,一衫青衣,袖袍松散,简单的行囊挂在肩上,左脚上一只鞋扣已散,就这么趿拉在脚下,慢慢而行。穿过一小片阴影,站在阳光下的时候,他微微抬起了额头,眯了眯眼睛,让阳光直射在年轻的脸庞,清秀的眉目之间。
清洲首屈一指的临风酒楼是家老字号,数十年间的兵灾人祸倒也没让它湮灭了,此番光景更显出了场面不凡,食客如云。酒楼高屋建瓴,占地颇大,临街而立,巾簇高挑。门前楹柱上辟窠大字题得一联,“临江快意杯在手,风云气象入我家”,落款“横雨”,此联对得并不甚工整,但字如荆棘乱刺,下笔刀砍斧凿,与联中之意相应,端端令人生出一股干云豪气,据称是始业时店东所撰,此心胸手腕不凡之处让人颇有意会。
楼高三层,因碍于城防略略低过城楼,门堂阔大,通道宽敞,客座有序。正值午时初至,席间却早已客满,士商来往,儒衣交错,招朋呼友,或吃酒耍笑,或低语谈说,小厮们端茶送酒,高声迎客,倒显出了平和之世的一番景象。
二楼清净雅致,屏风垂帘相隔,人隐帘后只见衣角,琴瑟清音隐隐透出,非富则贵者不得入。
三楼则是临街挑出四面透空的一座阁楼,由外观去,碧瓦金柱,雕梁画栏,泛着阳光华美异常。如无贵客,常年不启。楼内桌几明亮如镜,点尘不染,难得一见的丹墀地毯铺满整座阁楼,所用器具却奢而不侈,清贵之气尽蕴于其中。透空扶栏处,珠帘半卷,微风徐徐,面栏矗立,便可远对澜江,山河风光尽收眼底,端的是好去处。
此刻楼中却席筵已开,四名青衣小厮立于角落,垂手肃立,宾客只寥寥数人,坐立不一,谈笑殷殷。
凭栏一人,身着景蓝长衣,腰束绛红玉带,体态清瘦,面目文雅,一手扶栏,目注远景,似在眺望,一手轻执鹅白温玉酒樽,正慢慢送到唇边啜饮。
旁侧侍立一人,手执账簿,面色恭敬的俯身一礼,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那人脸色,开口问道: “府主,今年交割已毕,一应事体无碍,只青龙会拟上条陈,预拓展实力,似有嫌今年分派货量不足之意,望府主示下 。”
蓝衣人静静远眺,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半晌才嘴唇略动,轻轻吐出一字,“哦,,,,”
问者目光凝重,脸色更加恭谨,又开口道;“请府主明示。”
蓝衣人举杯轻啜一口,面色淡然,缓缓言道;“青龙会,嗯,卓青龙这草莽之人,何时也学人上条陈,以窥上意了。”
“宗府定议,谁人置啄”
“在我宗府翼佑之下,一向顺风顺水,拓充势力,意欲何为?”
“灭之”
此言一出,问者面色转白,轻风徐徐中发鬓已隐有汗迹,拱身深施一礼,缓缓开口道;“府主明鉴,青龙会弟子三千,实力不薄,入我宗门已近十载,一向恭顺。此番糊涂,请宗主念其心志苦劳,三思则个。”
蓝衣人稍一侧头,只眼角微皱一下,便又似迷醉于春日丽景之中,对着遥遥澜江,柔声说道;“吕管事,我知你与卓青龙有旧,你们是一随父姓一随母姓的异母兄弟,对否,,,”
问者闻听此言,霍然抬头,眼角大张,满脸惊骇之色,双膝一曲,立时跪倒身前,以首触地,急急开口道;“府主明鉴,府主明鉴,小人不该隐瞒此事,求府主恕罪!”
吕管事跪在下首,心念急转,深觉自己今日进退失据,自小与这个同父异母兄弟失散,入宗府后自己勤苦克己,五年前才被府里派来督察清洲路水陆两道生意,这才重逢相认,此事隐于心中已五年,也曾千叮万嘱过不可泄露,那知今日还是被人识破,站在面前的还是权势滔天,杀伐果决的当代府主,今日有难矣。但态势如此逼人,跪的如此之近,自己也允称高手,倾力一击,能否搏得命去,想到此处,混身不由一紧,但随即又瘫软下来,逃命!二十年来谁能在明宗府动意下逃得命去。
他只深深的把头叩在地面,不敢稍动。
“你起来,,,”蓝衣人淡淡道。
“是,是”吕管事连忙直起身来,他知道宗主说话从来都只一遍,既然让自己起身,事情当有转机。
蓝衣人道;“我明怀晚,向来信人不疑,你与他是否兄弟,是你自家事,难道说我明宗府以权势凌人,就能阻你血脉亲情,断人之常伦?”
“我欲知一事,且问你”
“这两年间东渡私货递增二成,报到府里帐上只有一成,余下一成可在你小妾名下银铺?”
言毕,吕管事额上冷汗已沭然而下,沉下身去,又要跪下。
“别跪”明怀晚冷然说道,
明怀晚皱了皱眉头,眉峰似刀,左手终于从栏杆上放了下来,轻轻挥挥衣袖,若掸去附身灰尘一般,“我只是不想见到血,会坏了兴致而已。”
吕管事只觉头一懵,立想足底发力,倒纵而出,
“叮”一声微不可闻的剑鸣从阁楼一角传出,音似未落,淡濛濛青色剑光已至吕管事后心处,目不交睫的速度令吕管事措手不及,大骇之下硬生生真气下注,足根用力想扭过身来,刚只侧过脸孔,只觉眼角一花,剑光一个轻灵转折,自下及上,已掠过脖项,此时吕管事的身躯才转过来,正面对着那把剑,青色剑光已收,剑身从轻微急颤中已静止下来。
吕管事觉得浑身精气血液一刹间被掠过他脖项的那把凶剑给抽空了,又似被一股无形之力紧紧挤压,压的他脸庞变形,张口欲呼,但喉间无力,难受的他脸色煞白,一口憋足了的真气精血,无处可散,只欲从脖上青紫急跳的血脉破口处,喷薄而出。
没有持剑的另一只手及时的伸了过来,手中拿的是一块任何酒楼小厮们都不离手的一样东西,抹布。双指顶着抹布的青衣小厮面无任何表情的,把抹布塞进吕管事的伤口里,吕管事酝酿的最后一次爆发被生生堵在了消散生机的躯体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青衣小厮一手抓住脖项,一手托住腰身,微蹲曲肘,把吕管事身躯夹在肋下,向明怀晚微一礼,慢慢倒退隐入楼梯处。
席宴中另有三位客人,一直饮酒谈笑,状甚欢娱,好似完全没有见到眼前发生的一幕,座中一垂须灰衣老者,满面平和,眉弯似笑,言语和缓,令人亲近,只面庞中生了个硕大的红酒糟鼻子,甚是突稽可笑,老者目中隐有醉意,站起身来,脚步姗姗往明怀晚走了过来。随后伺立起一名少年,低首不语,随侍而行,偶一抬头目光清亮,瞳中峥嵘隐现,掌中一柄奇异长剑,宽阔浑厚,刃长三尺,鞘只二尺,剑刃透鞘而出,微带蓝芒,大异常剑。
老者持杯而立,笑道;“清泉明月,拂袖扬眉晴空转。千山慕雪,笑杀金风吾独醒。四大世家,今日得见明府主左手杀伐右手富贵的谈笑拂袖手,不妄此行啊。”
明怀晚早已转过身来,面对老者,拱手为礼,言道;“凡俗手段,前辈见笑。”
老者抚须,言道;“有用的手段,就是好手段,那有凡俗清高之分,莫非清高的手段不杀人?”
明怀晚再拱手,言道;“谨受教。”
第二章 流年里的刺杀
老者再言;“闻你接府主之位未满十载,但明府蒸蒸日上,势力伸展极快,内府外府同心一致,竟皆拜服,内府两院声名不减,外府双翼,绯雨疾风堂,富贵等闲堂,威势震天,此番作为,足以和慕容氏,月氏,雪家相较,不落于人也。
明怀晚谢礼道;“林前辈翏赞,谢前辈抬爱”
林姓老者颌首致意,开口道;“府主不远千里让明小哥儿延请与我,不胜感激。一路上酒好菜好,正对老夫脾气,只是明小哥儿执礼甚恭,不免让老夫惶恐,今日得幸,连尽两壶“冷冽春”,三十载陈酿,不可多得啊,多谢府主厚意款待。”
明怀晚忙道;“后侄晚辈,敬慕高贤,理所应当。些许小事,不成敬意,林老言重了。”
林姓老者哈哈一笑,道;“小老儿与府主之父有旧,一十五载未见,令尊一向安泰?”
明怀晚肃立回道;“前辈有心了,父亲大人甚好,只是久已不出山水阁,不理俗事,安然静养。今次得知林老远来清洲,心思颇动,命我等晚辈,多备佳酿,小心伺候,家父言道,林老前辈我亦待之如兄,不可失礼,如林老前辈稍有暇余,当请往伏波郡明府一聚,祈盼殷殷,再睹前辈风采。若前辈拔冗而至,家父定当不吝珍藏,扫榻相迎。”
林姓老者莞尔,开口道;“横雨老弟,还是如此知我心意,哈哈,谢了,谢了,此间事了,当可一聚,把酒相欢,亦我所愿耳。”
“但不知此次府主请老夫至清洲,到底为何?”
明怀晚道;“前辈快意,明某不敢相瞒,江湖人称前辈,‘风月自流心,清瞳光炯萃,卧看千山雨,晴暗独一人”恳请前辈,借慧眼神通一用。”
原来此人竟是林和真,是一奇人,据江湖传闻,原先乃“沐佛寺”前辈高僧,人称和真大师。二十年前破门而出,还本家姓林,以法号为名,浪迹天下,隐于江湖,行事一向不喜善恶,唯好佳酿,但一身异能神通,人所不测,数十载寒暑熬炼而出的‘清瞳知水’,实有洞暝察微,万物尽吾心之功。
“哦,,,”林和真道;“到底何人,需如此这般?”
明怀晚道;“请林老稍待。”抬手肃客,请林和真入座后,向一直没有出声的阁楼中的第四人轻轻点了点头。
一直在下首静穆端坐的第四人,是位中年人,年纪三十许,面白无须,清眉挺鼻,墨白文士长衫更衬的是气质淡雅,雍容大方,得明怀晚示意,此时站立起,向二人垂揖一礼,淡淡一笑,洁白牙齿露唇而现,竟有种日破云开的风采,文士开口道;“泉州月氏,月清疏拜见林老前辈。”
林和真呵呵一笑,道;“幸甚,幸甚,不想今日竟又得见月氏子弟,“碧水正西楼”楼中俊彦,莫非你也为此事而来?”
月清疏答道;“正是如此,奉家兄之命,与明府主共襄此事,另,家兄瞩我向林老前辈代为请安。”
林和真笑道;“不敢,不敢,贵家主客气了。”
“明府月氏连袂共襄此事,老夫倒真有点兴趣了,请明府主说来。”
明怀晚道;“是”
转首对阁楼外轻喝道;“疾风何在?”
“在”一声低沉回答,随即阁楼雨檐上一道人影翻落急射进来,来人落地无尘,身形一停立叩首报道;“风二十七,见过府主”右腕一翻,一面错铁银牌呈在掌上,上有五字“绯雨疾风堂”。
“风二十七,把相关情事立报于林老前辈。”明怀晚道,
来人抬头,面容平凡,但眉间隐见精悍,回道;“是,府主,禀林老前辈,来人姓李名夜,年纪二十三四,高五尺七,身形四肢匀称,束发未冠,面容清俊,步履轻灵,双目有神,着一袭青衫,略有途尘,携简单行囊,未见兵刃,于三刻前由南门入城,经明水街,秀水街,过督尉府,转青石老街往西门而来,片刻便可至门前。”
明怀晚接问道;“现今谁在跟着?”
风二十七答:“本堂沿途接应,出动风信子三十人,现有七人跟随。’
明怀晚又问;“谁在主持?”
风二十七答;“堂主秦绯,副堂主雷雨。”
明怀晚年色郑重,缓缓又问;“可有论断?”
风二十七微顿,回道;“此人一路轻扬洒脱,神态自若,不喜不悲,看不出任何情绪,动静自然,无异常,无任何可供判断之处,出身不详,武功不详,好恶不详,意图不详。”
明怀晚默然一硒,眉间眼角却无半丝笑意,对林和真道;“林老,属下不力,见笑了,月余前我明府始缀着这年轻后生,前后七次回禀,均是如此,没有得到任何可供判断之处,此人如飘云野鹤,洒脱率性,行无定止,往往默声不语,不饮不眠走上二天二夜,或宿客栈数日闭门不出,远来清洲却不依直径,或行官道,或行荒野,风景佳处也不采风观景,累了,于无人处倒地便睡,醒了,不作停留立时便走,但又无任何急迫之态,似乎并不急于赶路,令人费解。”
林和真问道;“且不说明府人才济济,月氏也是世家大族,底蕴深厚,怎会没法察明此人?”
明怀晚苦笑道;“此事是家父,及月家家主交待,再三言明,寻觅此人,察以身世秉性,只暗里着手严禁接触,所以有些手段却无法使用。”稍睱,又道;“其实倒试过两次,设计观其应对,但没有直接接触,第一次遣几名无赖在他面前欲调戏强暴一貌美女子,女子挣扎呼救,此人无有反应,对无赖们的喝斥谩骂威胁,如有不闻,只静静观之,似乎对女子胴体犹有兴趣,看了一晌后,径直踏步而过,自行不回,第二次,令人置珠宝金银洒落荒野必经途中,周野无人之处,这小子一脚踩上银锭,然抚脚轻揉,竟似嫌太硬了,如顽石咯疼了脚般,看也不看,转道而行,这二计虽俗不可奈,但常用有效,此子浑不似常人般,反应冷漠,让人无从下手,以此种种行为,若故为之,其心性则不可度之,不知,在林前辈看来,可有端倪?”
“哈哈,好,好,有点意思。”林和真道,这已是他第三此流露出兴趣了,开口问道;“老夫,只问一点,此子最先出现何处?”
明怀晚一阵沉默,与月清疏对视一眼,轻声回道;“家父告之,林前辈是至交,若前辈问起,实情相告,不可隐瞒。上月十五,家父与月家主吩咐安排人手,在古兰山下必经之地等候,若过五天无人下山,便可撤回,第四日黄昏,此子出现。
林和真缓缓站起,双目惊诧之色一闪而逝,道;“原来如此,明横雨,月关情,你二人好算计啊,已经二十年了吗,不错,二十年了,二十年了,,,,”
“不对,可恼,这两个白痴,古兰山上那人,怎能去惹?”
“此事老夫不管也得管了,那么明府主接下来想必已有安排?”
明怀晚接道;“家父与月家主对我等月余来,一无所获甚是失望,我等亦惭愧不已,家父传下话来,说此人必先至清洲,后择道而行,我等不可阻拦,故,我请示后,在此地安排了最后一场,也是直接的一场试探,刺杀。”
“哦?”林和真肃然道,“不怕真杀了他吗?”
“是真杀,家父说了,如真杀了,必不是所寻那人,而且只有在真正的生死关头,才能看出一人最真实的反应心性,不可假。”明怀晚又道;“请林前辈旁侧观之,借慧眼以辨真伪。”
林和真叹口气道;“罢了,罢了,即上了船便下不了,何时何地?”
明怀晚微微一笑,道;“此时,此楼前。”一挥手,张口道;“去”
跪着的风二十七,翻身上檐,消失不见。
明怀晚,月清疏,同时一礼,对林和真道;“有劳前辈。”抬头,林和真人影已不在楼中。
楼下,青石街中,李夜随着人流已现。
楼上,明怀晚对着一直持剑不语的少年道;“阿越,你准备好了吗?”
第三章 李夜的困惑
清洲无愧称作边贸之城,繁华似锦,哪条街上都是行人如织,摩肩接踵,街两侧货栈遍布,商铺中各色人等,川流不息,叫卖声四起,什么样的腔音都有,嘈杂热闹。被人流簇拥而来的李夜,像是没有注意到如此热闹的气氛,也没有向两侧挂满琳琅满目货物的店铺张望,只是趿拉着一只松散的鞋,慢慢走在被阳光晒的微泛温和之意的青石街上。
李夜还是没有想明白出来时,那人对他说的话,“去清洲吧,”那人语气淡淡,眼神空灵,与往常一样,“到了,你便知该如何做,随自己的心意,没有什么顾忌,去吧,现在便去吧。”
简单的行囊摆在他的面前,李清歌想问个明白,刚欲张嘴,那人已转过身影,去了好远,李清歌知道自己追不上他,即便是追上了也会和平时一样,是一场一言不发长时间的沉默。李清歌知道他对自己很好,但没任何办法让他和自己多谈一谈,让自己能多了解点,从小到大,已试过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主意,每次得到的只是沉默,从有记忆开始,这位就一直在身侧,教他子册学典,教他习武熬炼,年幼时当作玩伴,年长时日生敬重,可从来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自己的什么人。李清歌甚至不知应如何称呼这位陪自己长大的前辈,平时就只,你啊,我啊,怎么胡乱叫着,十五岁时他只好把自己从书上看来的称谓都试用了一遍,
“我叫你“前辈”好吗?”
“不用,,,,”
““师傅”怎样?”
“不用,,,,”
“‘高人”不错吧?”
“不用,,,,”
““舅舅”可以吗?”
“不用,,,,”
““伯父”总行了吧?”
“不用,,,,”
“难道,是“父亲”?”
回答微顿了顿,“不是!”
“叫我“喜大叔”吧” 临走的时候,他如是说; 李夜知道这位大叔的话虽然少,但他得听,不听话的后果很不好,这点早已尝试够了,“那么,再见了,喜大叔。”李夜只好微笑着,说了一句。
一边想,一边走,已经快一个月了,李夜搔了搔头,他知道到了清洲在自己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渡江西去,江的那端是西京,另一条一路向北,深入东庆腹地,可至京城尚都,可他不知应如何选,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自小长大的千仞大山不偏不倚的屹立于两国交界之间,从来就不属于哪一方,大叔也从没说过,那么自己到底应该算是哪一国人?应该在哪里找寻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呢?
脚下穿过一片阴影,李夜有些烦恼的抬起额头,眯了眯眼睛,让阳光直射在年轻的脸庞,清秀的眉目之间。
午时三刻,李夜正站在临风酒楼的门前。
赵万,吴事,文大,刘吉,人称“断燕四杀,万事大吉”,见了断燕四杀,也就万事大吉了,江湖人都怎么说 。
赵万正站在离临风酒楼不远处的一座卖皮毛的店铺门口,皮毛杂货堆积在门口架子上,伙计卖力的大声吆喝,抓住春日里最后一次的倒春寒意,想再小赚一笔,然事与愿违,应者寥寥无几,除了赵万正和店主激烈的讨价还价,就没什么人捧场了。
赵万满脸油汗,吐沫四溅地和店主争论,手中拿的一件林芝郡出的双层四硝老羊皮袄上有一个不起眼的蛀洞,是不是应该少十个大钱。一双带着红丝的牛眼,瞪得快跳出了眼眶,店主夷然不惧,寸步不让的激烈维护他货物的水准价格,顺带还表示了对于不识货客人的蔑视之意。
赵万倾情投入的还着价,身体却挺直背颈,双耳微耸,全部心神从来没离开过那个站在酒楼门前只距他十步之遥的年轻人,一边观察留意着,一边心头活络起来,这一趟避祸远来清洲算是来对了,当初只想着越远越好,最好是避入西京,没料到来了没几天,竟和富贵得闲堂搭上了关系,上了这条船就是攀上了富贵,就有地方挡风遮雨,风浪再大也有明府这座靠山,明府虽扎根伏波郡,但触及天下一十三郡,各行各业,各帮各派,谁不给三分薄面,更不用说在这伏波郡内,即使是掌一郡兵马大权的大都督,也得明敬三分,暗畏五分,实让七分。
这趟生意看来也不错,杀了那个年轻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瞧那年轻人的装束打扮,举止神情,明显就是小户门派里初出江湖历练的新手,如果干净利落的料理了此事,好处自不必说,富贵得闲堂这条船也攀的牢些,想到这里微有得意,不禁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那个即将带给他好运的年轻人,但做事谨慎的性格,历年积累的经验也告诫自己,戒急戒躁,准备的充分再充分,看透彻了再下手。
盯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接洽的人交待过,决不能让这个年轻人走出西门,西门已遥遥在望,再向前就是军队镇守来往检查的关口了,此处来往宽阔,人员杂乱,穿过店旁弄堂即是另一条街,拐左几步又是路口,一击得手,立时四散退走,接洽的人倒也没有说错,这是个伏杀的好地方,而且许诺的每天定时巡街的军士,今天确实没看到人影,赵万下了决心,拿着羊皮袄的手又扬的高了些。
赵万转过了脸,正看见那年轻人,对着阳光眯起了眼睛。“买了”赵万大声的对仍在喋喋不休的店主喝了一句。
一道剑光应声而出,微泛白如毒蛇寻穴,直袭李清歌的后颈,轻微的破风已被赵万的大喝声掩盖,阴毒迅急,街檐下一正蹲着在晒太阳的乞丐头也不抬,急冲而来,手中一根竹棍至下而上,带起风声,疾刺小腹,竹棍微微开裂露出里面的寒芒,远处房顶,一人自阴影处挺身,立起手中所持物件,竟是一张等约人高的黑黝长弓,微蹲挽弦,吐气开声,一支通体艳红的长箭,嗤嗤破空,后发先至,历烈的射向李夜的眉心,杀意逼人。
李夜看上去有点茫然,像是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在历箭破空迎面射来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更没有在意身后和脚下,只是当那历烈的一箭已快临近面门的时候, 迎着箭的来势间不容发的向左扭过头来,艳红的箭带着凄厉的风声,几乎贴着他的眉间飞啸而过,侧面看去箭在呼啸而过的时候箭杆似乎都已触及了长长的睫毛,但他没有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很自然的随着头颈转动的方向,瞬间偏转,双臂弹起,两条衣袖顺势击出,看似不快其速湍急,衣袖起伏竟似潮生潮起波浪汹涌,身后剑手身前乞丐只觉面前一暗,面门已受重击,头晕目眩受不住大力袭来,凭空仰面而倒,“夺”一声从不远处传出,飞掠过的箭已穿透一店铺门前楹柱,大半箭杆穿过只余箭尾“嘚嘚”轻颤。
人群四散,怕惹麻烦的人们急急的奔走,面有惊慌的频频向后看来,走到远处却又停下脚步,远远围观,清洲这个地方,水陆关口,帮派倾轧,来往杂乱,从来就不缺帮派火拼,当街泼血,民众倒早已习惯,只远观,不插手,当地居民们像看戏一样时不时的看着街头喋血。
李夜向前轻踏一步,没有看那仍立在房顶似在发楞的箭手,也没有察看已倒地不知人事的两人,他将目光轻注在那个背着他站在皮毛杂货店门口,手中还拿着一件老羊皮袄的大汉身上。
赵万只觉的满脸的油汗有点变冷,但他很镇定,手也很稳,很温暖手心没有出汗,他咧着嘴对店东囔囔道;“喏,五两另七十文,就这么多,今趟有事,下次再来可得便宜点了。”一只右手已探入怀中似要取钱,但怎么也不敢轻易的掏出来。
因为他觉的注视在背上的视线已变的有若实质般,盯压着他不敢有任何动作,就象一块凌空大石,悬吊在身后,笼罩了全身,极细微的举动都有可能使纤细的吊索断裂,当头狠狠砸下,他僵立着,他不敢动,他觉得口中干渴,可是连吞咽一口口水他也不敢,他觉得站在身后注视他的不是人,只有在暗夜无人的荒漠里被一群眼光碧绿的饿狼围住才会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这辈子他只有过一回,就是半年前,上趟买卖里,先下毒,后围杀“明月会”长老,好好先生温何意时,最后出现的身影,那人只轻然说了一句,“看在你们师傅面上,滚的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然后朝自己四人轻印了一掌,师兄弟几个就像狂风吹过的麦田,倒伏不起,那身影就象今天这个年轻人一样,带给他无穷的压迫与惧意,后来他才知道那人就是慕容二先生,不敢心生怨愤,只赶紧远遁边关,只盼再也不要见到。
可是,可是,这面生的年轻人,怎么能有如此的气势实力,他是谁?半年来重操旧业迎面就踢上了块钢板,运气背到家了。赵万不敢稍动,被目光扫过的脖子已暴栗起了一粒一粒,但他不甘心,他不能让一个不知来历,初出江湖的年轻人就这么把他留在这里,他还要打好与“富贵得闲堂”的关系,攀上这条船才能后顾无忧,想到这,怀里握着事物的手不由紧了紧。
突兀,身后的压力一轻,倾刻间消散无行,就象被石头一直压弯着的竹子般,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上耸起反弹,镇定,赵万下意识的阻止身体的反应,但已经迟了。一只秀气的手悄无声息的伸了过来,在他的左肩头拍了拍,像是旧友重逢一样。
赵万楞住了,只觉左肩一凉,立刻内息流转,护心脉,走正经,丹田暴提真力,要与侵入体内的气息相抗,报住性命再说,但他又呆住了,没有,什么异常都没有,一切正常,那年轻人只不过是轻轻拍了自己一下?他狐疑着,慢慢的,缓缓的,右手仍插在怀里,转过身来。
迎面的是一双微有笑意的眼睛,距离很近,瞳孔乌亮漆黑,若仔细望竟似古井无波,深不可测,没有丝毫的情绪气息,只觉清亮,这才发觉这年轻人并没有笑,只不过是漂亮的眼角和微皱的鼻头让人觉的这年轻人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微微笑着的。
李夜仰面看着高他一截的大汉,微有困惑的问道;“你认识我?”
第四章不是意外
“这位公子,我当然不认识你,,,”赵万的脸色有点发白,但在蓄满真气,劲及全身的情况下,原本红棠棠的脸色又微微发紫,这点白倒没显出来,他望都没望晕趟在地上的三师弟和四师弟,看也不看远处屋顶仍等他示意的二师弟,就象是一个乍到此地需要问路的陌生人,对李夜这个“本地人”诚恳又小意的说。
“你没有认错人?你没有误会别人是我?”李夜微讶;
“当然没有,小人第一次来清洲,怎会认识公子?”
“那你是特地来清洲杀我的吗?”
闻言,赵万大惊失色,张大嘴,连连道;“公子说笑了,怎会有此事,我与公子无怨无仇,素未平生,小人只是一行商,也知奉公守法,养家活口,怎会行不法之事,公子定误会了。”
“是吗?”李夜不紧不慢问了一句,“事发突然,众人皆散,你倒行若无事?”
“小人,小人是吓呆了”赵万答;
李夜看了一眼,缩在一旁,面白哆嗦的店主,“那才是吓呆的。”
“你面惊气平手稳,脚下站桩,不丁不八,重心前倾,左肩低垂,手拿皮袄,可遮可档,右手入怀持有硬物,即可借势前扑,授发随意,亦可蓄势封档,借力后遁,这一式脱胎于“化形门”的“兔滚身”,大巧若拙,没有真传是使不出来的,你是“化形门”后三堂门下?”
“你浑身气息滚动如珠,已摧至极致,,,”
“若不想杀我,为何手不拿出来?”李夜一句一句说道;
赵万神色暗淡,目中惊疑不定,这年轻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象是一发暴雷炸在心里,现在他只想离开,离着这年轻人远远的,他还有最后的凭仗,他相信自己能够逃得了,就连在一起十来年的师兄弟们也不知道的法宝,他有信心,这是他处心积虑为了在慕容二先生手下保的命去而谋得的东西。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杀我?”李夜还是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
“不能!”当然不能,没有说还有希望逃的命去,说了铁定在“富贵得闲堂”追杀下没命,慕容二先生他再害怕也只是一个人,却不知有多少人听命于“富贵得闲堂”,听命于明府。
赵万大喝一声,左手皮袄已向李夜搂头盖下,遮住李夜的视线,皮袄带起的风声中只听的“嗤嗤”几声急响,一蓬紫芒急促地从赵万左手中发出,由发射时的一小团猛的暴发开成扇月形,直笼射李夜的上半身,原来赵万奸猾,左手中早藏有后手利器,在如此近的距离里,暴起偷袭。
临风酒楼顶端阁楼中的三人,一直静静的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李夜轻描淡写的应付处始的三人合击,施施然然的的击倒其中两人,三人都很平静,李夜没有在意房顶仍余的一人,迳直的走向站在货栈门前的赵万,月清疏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明府宗主明怀晚的眼中神色淡定,听着货栈前两人的对话,月清疏的笑意又浓了些,明怀晚看了边上持剑肃立的少年阿越一眼,少年阿越仍旧噤声不语,只是目光更清亮了些。
那一蓬紫芒暴射而出映入眼帘的时候,月清疏不禁身形一动,少年持剑的手也不由紧了一下,月清疏向着明怀晚道;“明府主,是否知道这“溯月针”在此人手上?”
“我确不知”明怀晚诧异道;
“落花飞絮舞晴沙,冰丝带雨雪炼寒”江湖中流传甚广的两句话,指的就是两件暗器,“指间砂”,“溯月针”,这两件均是兵刃暗器世家濯溪“再思堂”列入特殊甲等的难求之物,在秘档中排名第五第六,制作艰难,向来极少流出,“再思堂”治家甚严,祖师开创之际立下铁律,列入甲等暗器,阴毒霸道,出手必取人性命,严禁私自买卖流出,上念天德,下怜民生,故名“再思堂”。
“溯月针”更是由极北苦寒之地,冰原深处冰芯中取得的寒铁,淬制而成,自然带有冰毒,无药可解,只要擦破皮肤便可中毒,机簧强劲,射如暴雨狂风,兼制作精巧,握入掌内短小隐蔽,难防难挡,一向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今日却现于清洲。
面对骤雨般射来的“溯月针”,触及眼帘的时候李清歌就知道那一蓬紫芒是不能触碰的,在如此劲速下李夜只来得及做了一件事,脚下纹丝不动身体急速后仰,身体上半截竟如突然折断不见了般,腰若无骨,后脑竟触及脚跟成一圆形,右手随身而起,极快地向前印了一掌。
这一掌来的悄无声息,很轻快,却带来了一股阳刚酷热,很历烈的酷热,如万里大漠酷日当空般的干燥爽利,如鹰翼长空俯视阔野般的锐利无匹。
赵万没有来得及好好体味这股热意,这一掌并没有印在他的身上,只这一股热意已触及包融了他,随之而来感到的只有寒冷,一点寒意从李夜先前轻轻拍过的肩头引发,隐现,扩散,来的极快,一瞬间半边身躯就如置身万载寒窟,幽泉之下,连体内气血都似冰封停止了,那透过骨髓的寒意,如寒九的凄风冰刃,一刀一刀刮在骨上,刹那间僵硬了他的半边身躯,连带着他接着要做的动作也变僵直,原来紧接着扔掉针匣追击,化掌劈下的动作变成了,化掌下劈却停在了自己胸口处,眼睁睁的看着溯月冰针间不容发的从李夜腰际上空射过,射烂了身后挂着的一大堆皮毛。
赵万红了眼,急了眼,他已顾不上心疼射空了一匣“溯月针”他已不知道能不能顾上自己的性命,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看走了眼,这看上去斯文清秀的年轻人竟然是个惹不起的煞星,如此近的距离,让无数高手魂飞魄丧,例不虚发的“溯月针”竟被如此的躲过,赵万一咬牙,伸了怀中的右手拿了出来。
竟又是一蓬月形紫芒,带着摧魂夺魄破开空气的凄厉风声,射向挺身的李夜。
阁楼上观战的三人齐齐变了颜色。
李夜面无表情,已伸出的一掌,掌心一凹一凸,竟又生出一股掌力撞向赵万,同时腰力下沉,足尖上翘,足跟蹬地借力,整个身形竟保持着这个欲挺未挺的姿势,倒贴着地飞掠急退而出,一直垂下的左手,抖展开了青色的宽大袖袍迎着紫芒的方向,自下翻卷而上,遮拦在面前。
身形僵硬的赵万无法及时闪躲,结结实实受了这一掌,飞滚了出去,砸翻了店铺的货摊,掌中所带的阳刚真气竟和体内的阴寒真气融合暴发,势不可当连破自己所布七重真气,已伤及脾肾,逼的眼窍都流出血来,忍不住一口逆血狂喷,心脏好似都要吐了出来,重伤。
不过值得,只要杀了他,虽然用完了两匣珍若性命,不可再得的“溯月针”只要能留得命在,那又算什么,赵万这么想着,急忙抬头向李夜的方向望去。
宽大的袖袍正好举在眉前,遮住了李夜的脸,李夜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左手慢慢下放露出了好看的双眼,漆黑的双瞳里竟似有云雾急旋,飞云乱卷,目光中有了一丝丝的恼怒。
赵万大惊大骇,他愣愣的盯着李夜,急速的在李夜身上巡视,嘴角连绵涌出的血也忘了擦拭,李夜的身上好似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一阵寥寥的微风拂过,拂过了李夜平举着的袍角,清风中微荡的袍角在阳光中微泛着点点紫芒,赵万看着已没入袖袍只余几点的针尾,狂喜。
“自认聪明的人常存侥幸之心”李夜说道,声音清朗。一伸手把整个左臂衣袖撕了下来,露出了穿着月白小衣的手臂,手臂外侧赫然连鞘绑扣着一把刀。古朴无华的一把刀,刀鞘色作暗青,装饰全无微有斑斓,全长不过一尺一二,刀身阔而刀柄短,线条极简,只在刀柄处有一小小青色顶角兽头。这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一把刀上,现在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它的刀鞘上遍布着一道道的紫芒,乍看像是铺满了闪光的紫鳞,倒是衬的有点不凡。
“你杀不了我,不是意外。”李夜继续说道;“但 为,什,么,杀我?”
赵万面无人色的看了一眼仍倒地不起的两个师弟,屋顶上早已没了二师弟吴事的人影,他强撑着站起身来,猛的向后遁去。
李夜没有追,只微闭眼帘,双掌一合,发出了一声脆响,一道无形的气息沿着他的脚下,带起一圈轻尘四散开去,已迈开步的赵万身形一震,急停,倒下,七窍已乌血溢出,身体一边无异常人,另一边却是灰盈盈的寒霜满布。
“阴晴圆缺,师法自然。开合晦明,倏忽万变。”阁楼上月氏宗族的月清疏喃喃道,“这是元复始,元大师的“晴雨开合功”,这年轻人怎么能练的成,没有人应该练的成” 月清疏目光中充满了惊疑。
元大师,武林奇人,一代宗师,勤励刻苦,好学不倦,少年时曾赤足麻衣,踏遍天下,游学九州门派二十余年,拜宗门,访隐贤,风餐露宿,交游无数,剖原理,析渊源,去芜存精,集之大成,六十岁在龙门“燕喜台”观星三载,发前人之未想,思前人之未虑,创下了这“晴雨开合奇功”。
但没人练成过,元大师也没有练,他没法练。纵观上下千年的薪火传承,各大小门派宗族,不管是历史源远流长,代出名人的大门重派,还是变幻风云,一时豪气无双的奇才俊彦,所走的路,所传承破立的功法,都不能脱出现有的窠臼,即使有惊才绝艳,才气纵横之士,一时推陈出新,另创功法,也不能开辟新局,这就好似无有垫基,怎能平地筑楼。现有功法都是,必先筑基入门,循序渐进后,化出所练真气性质,或阴或阳,显现各象,但从来孤阳不长,独阴不生,需得从所练真气里,阴生阳,或阳生阴,阴阳合融,龙虎交媾方得登堂入室踏入高手之列。就象是一颗大树,必深扎根基,风雨洗礼后才枝干茂盛,迎风巍峨。
“晴雨开合功”独辟蹊径,一人同练同源而生,但真气性质截然不同的两门内功,一阴一阳,既相承也相克,练时每日都似历经严寒酷暑的折磨,一有不慎,便是烟消云散,经脉全废,好似架着两只互为天敌的猛兽在悬崖边上赶车,既要让车平稳的向上走,也不能让两只猛兽打起来,稍有差迟,只有车毁人亡。如若挺过这一关,根基深牢后,二者合一,使其合源相融,阴阳互应便算是初步功成,其后进境无可限量,就象是一颗树却有两条根,吸收的速度快了一倍,当然是比别的树木要长的高大茂盛。
元大师虽创此功,但先前数十载寒暑熬炼的功力必需散去,重新筑基方可练得,无奈,精心授了一徒,其人天纵奇材,连克险关,五年练得龙虎大成,但最后归元为一时,阴阳不谐,难以约束竟爆体而亡。元大师心痛难抑,仰天长叹,徒呼奈何,从此不言此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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