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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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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5 10: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长袖善舞,舞不尽人间风花雪月;
长歌当哭,哭不出心中爱恨情仇。

一、
    金陵城的夜自然的就带了一丝奢华的色彩。华灯初上的街道人刚刚开始多了起来。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金陵自有别处比不上的繁华才会在史上留下这么多感慨的诗句。穿梭于烟花柳巷,看画舫的歌舞升平。流连久了,曾经的豪情万丈,就那么被一丝丝的抽在了这秦淮的水里。人去了,荒废了,但那水,却永远都是新的。
    绣楼上不知谁在放歌。夜市嘈杂,那歌声却还是高山流水般的飘了开了,像河上的烟雾,虽然清淡但还是在不曾察觉时把一切都笼了进去。烟笼寒水月笼沙,那歌词幸亏与陈后主并无关联。
只听那女子唱到:
蓬门未识绮罗香,
拟托良媒亦自伤。
    不知怎地,就在他心中引起了那么一丝凄凉。周围的万千人群仿佛随着歌声不见,剩他一人立在寒冬。他不由得将身子在那一袭白袍里重重的缩了缩。绮罗香下不过多是掩盖了些庸脂俗粉罢了。唱歌的女子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歌声中只有对自身的不平,并没有对他人的艳羡。
谁爱风流高格调,
共怜时世俭梳妆。
    歌声忽地拔高。清新韵味未变,那音一下子高到了云端里。到了极点之后便细不可闻,勾着将耳力用到了极限,勉强听到了梳妆二字,终于再无有下文。
    下文白衣人却是知道的。
敢将十指夸针巧,
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
为他人作嫁衣裳。
    自幼便身负才名的他,又怎会不知前朝有名的诗句?想那秦仲明也是早有诗名,却终生郁郁,只靠得谀附宦官才得了个尴尬的职位。对自己身负信心的他,也只能感叹一句为他人空做嫁衣了。
    然而,无论是自夸还是自艾的句子那女子却都未唱出。并不会怨天尤人么?果然是高格调啊。白衣人点点头,脚步不自觉的冲着歌声传来的绣楼移去。


二、
    这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几路势力只知道打生打死的争夺地盘,百姓的死活从未有人放在心上。风雨飘摇,这个帝国怕是已经到了末日了,几千的洋人在门口晃了几下甚至连火枪都没来的及放,主子们就那么轻易吓得弃城而走了。
    听说这几日连圆明园都遭了灾,能抢的都被抢走,拿不走的被他们放了一把火烧了干净。圆明园,他是去过的。老佛爷喜欢听戏。碰巧他又有几分声名——小时候看了一出凄婉的霸王别姬就爱上了唱戏,然而他爱的却是虞姬。自古戏子就受人鄙夷,其中的男旦却又是戏子们自己也多数看不上的。他却那么深的爱了。从那就离了家铁了心的进了戏班。人生如梦,贵在半睡半醒之间,他的人生入戏,整个是长袖善舞——舞起来就忘了自己,彷佛穿越那时空,他就是霸王身边的虞姬,就是出塞昭君,就是归汉文姬,就是那汉宫飞燕,就是那一曲绝唱,舞着,就看见了那一头的影子——从嘉哥哥,我跳的舞好看么?好看,他想说。每次却在这时侯梦就碎了,跳舞的原来却是自己。
    “从嘉哥哥,帮我一下好么,这个我又拉不动了。”
    却不是她,虽然她也这样叫自己哥哥。小敏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和他不同,她是被父母卖到戏班的。她却从来不学戏,“我讨厌唱戏,讨厌跳舞,我宁愿死也不会再学了。”逼得急了,她就这么说。没人注意到那个“再”字,除了他。一个爱那长袖的舞爱得要死,一个却又恨得咬牙切齿,久了,两人也有了些话题——女孩每夜都在梦里舞着,以至于那种恐惧绵延到醒来。“从嘉哥哥,这可是秘密哦,其实那些我都会跳的,我在梦里学过了。”他便当了是小孩的言语,每个女孩都喜欢梦,也许这就是她的梦吧,梦里的白马王子,梦里的舞,正适合她这个年龄。
    他走过去,帮她把大幕拉好。每块幕布就是一出戏,今天却是白蛇传的断桥。他自然是白蛇。戏一开场,平地里就觉得是到了那西湖上,眼波蒙蒙,雨恨云愁,等待千年的那个人今天却只唱到初识——初识即在断桥,将来如何能不离别?这段情便如同这桥,虽是似断非断,然而塔里塔外已是两个春秋了——终究此生已不能相见。
    回过神来,却听小敏那丫头在呢喃有声: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他却是最恨这些词句。没来由的无病呻吟,这些个词人们哪个又知道什么家恨国仇了?
“从嘉哥哥,你别忙皱眉,我知道你讨厌这些。”没等他开口,小敏已经抢着说,“可这首菩萨蛮是小敏最喜欢的了。你知道是谁写的么?”
“你喜欢的,无非就是那个人了。”正如他喜欢谈舞,小敏却喜欢谈词,偏偏这两项都是对方讨厌的,他们两个能够合得来却也是一番奇事。
“是呀,是那个人,其实他还有个名字,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的……”


三、
    秦淮的夜一向从不会安静,丝竹,歌舞,酒客,商贩,甚至大骂的声音整夜从不会间断。此刻,他却什么也听不到,除了心跳。砰砰砰,伴着那熟悉的韵律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美,他知道,那是她的心,易碎,却美的无对无双,隐藏了世上所有的灵气所有的美好在里面。
    他听不到那往日热切的歌舞,看不见举世闻名的秦淮夜色,只因为那最美的已在怀里。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的温度,吻去她眼角的泪痕,端详着她的脸孔。那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啊。从未像此刻这般的感叹自己才疏学浅,从未像此刻这样怀疑起那从古流传的文字是否已经残缺不全,要不然,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她,用任何的词语都是对你的亵渎啊。你的美丽只属于你,无法形容,无法表达,更无法毁坏。
    “嘉敏,我爱你。”他说。
    “但是,我却并不爱你。”一往如常的狡黠顽皮的回答。
    “是吗?”他已经习惯彼此的玩笑,“然而,我爱你,与你无关。”
    “可是,从嘉哥哥,”她欠了欠身子,以免压到李煜缠绕在她身上的手臂,从初识的时候就是这样热切的拥抱啊,嘉敏,我喜欢这样子抱着你,哪怕什么也不做,他说,那一抹柔情,如同她的舞姿,“我,有什么值得你去爱的呢?”
    “我也不知道啊,”他说,却一面将她抱得更紧,“想我李煜从六岁开始识文断字至今,自问这一身学识也可允称为前无古人。后来我又坐拥这半壁江山,北有长江之险,南有这佳丽江南也可谓是高枕无忧。然而,这些却都填补不了我的心。是啊,我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所以这些年来我纵情酒色就是为了压抑那一番寻找的欲望。再后来,我就遇见了你。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就在这咫尺之处的金陵城,有着我毕生的目标,那就是你啊,嘉敏。如果非要说原因的话,我只能说,因为是你,周嘉敏,我李从嘉毕生所爱,只能是你。我不管什么江山什么百姓,我只知道,你,就是整个世界。”
    “但是,我要。你要是抛下了这方百姓,我就不要你了。”她翻身,枕到他的胸口,“我想听你填词了。填一首菩萨蛮,然后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四、
    天色阴的厉害。戏于是便早早的散场了。就是这几尺见方的地方居然可以演尽人间沧桑。每次望着这台子总有种神圣的感觉,他便不管风雨,总要坚持着唱完属于自己的那一段。每每这时侯,观众就只剩了小敏一个人。“从嘉哥哥,我喜欢听你唱戏看你跳舞!”她说。
    曾有个人去算命,算命先生告诉他说,你将来是做皇帝的命。此人自然满心怀疑,谁成想后来风云变幻世事难料此人竟到了戏班,每次登台便是黄袍加身。李从嘉笑了笑,这个故事在班里面流传已久,平日里大家都喜欢拿来自遣,他却从来没有演过皇帝。他的戏名便叫做“虞美人”,传说中古人为怀念一壮怀激烈的女子所做的名字。
    “美人,别唱了。快收拾下,今晚班主说带我们去醉仙楼喝酒呢。”负责搭台的李二红光满面。醉仙楼在地坛南门,离他们戏班搭台的东四胡同也就是一箭之地,借着地坛周围的风光也算是秀丽再加上每晚都有楼里的烟花女子表演歌舞也算是方圆几里内最热闹的酒楼了。
    “从嘉哥哥,”路上小敏还是拽着他说个不停,“你说,李煜以皇帝之尊,为什么竟会写下‘奴为出来难’这样的句子呢?有什么人敢拦着他们情人相会么?”这一路的距离并没多远,于是一行数十人选择步行过去——整个戏班传到本代班主也就只维持了十几个人而已。离乱之世,什么样的生机都难以维持。
    李二抢先喊道:“傻丫头,很显然嘛,他没有把自己当做皇帝啊。”李从嘉身子一颤,小敏已经拉着他的手大呼小叫了起来:“是啊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放弃身份的单纯相爱嘛,原来如此,世上真有这样的爱情存在啊。”还不忘扭头对李二说一句, “二哥你真聪明,要不然我想到老都不明白呢。”李二有些不好意思:“没啥,这很简单的么,就像我们现在去醉仙楼,难道还穿戴着戏袍去?”有些事本没那么复杂,只是人为地扩大了而已。
    “李美人,领着你的小妹妹快点走吧,就我们三个落在后面,说不定班主点的歌已经开唱了哦,听不到的话会很可惜的。”醉仙楼有自己专门表演歌舞的女孩,而每次班主都会点同样的歌,然后在众人面前孤独起来,就像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如果谁在这时侯打扰到她的话,接下来的几天里打扫的活是不会轻松的了。
    三人急匆匆的上了楼,没成想班主就正正的坐在楼梯口上。无奈,三人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招呼道:“卓拉班主您好,班里有些东西清理,所以我们来得晚了……”
    “好了,过去坐下吧。”卓拉轻声轻语,“下个月你们三个一起负责清洗戏袍好了。” “对了,小敏你过来,我不是说过吗,是你的话叫我拉拉姐姐就好了。”卓拉站起身,把小敏拽到身边,“来来来,快坐下,长袖姑娘马上就会上来唱歌啦。”


五、
“奴为出来难,
教君恣意怜。”
    女子坐起,薄纱加身,若隐若现中更显娇媚,“你,可真真的看透了我的心呢。”
    李煜苦笑,“嘉敏,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在说我自己呢?有时候我真的只想做一个单纯的词人,可是就是这么矛盾,如果我只是一个词人的话那晚估计连见你的机会都没有吧。”
    “我爱上你可并不是因为你是皇帝。”
    “是的,我当然明白的。”若是换了其他女子,这样的话说出来怎么也会让李煜充满怀疑吧,然而嘉敏的言语中却多了一种迷茫伤感的味道。换一个场合相遇的话我们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爱上对方,彼此此刻的身份只不过为相识提供些便利而已,却并不会促进甚至有些抵触两人的爱。如果不是皇帝,或许我们可以流荡江湖,从此朝夕相伴天涯海角吧。
    “我本是只是普通女子,甚至不知父母,不知生死,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那座绣楼了。每天略略的看些诗书,唱些曲调,虽从未到过外面,却清楚的知道这样的生活就是自己所爱。然而一十八年的平淡,就那么被你打破,你,为何要找到我呢?既然注定无法一起,为什么我们会爱了,最终的苦痛要如何承受?”如果没有见过,一定会以为珠泪的传说是骗人的谎言,嘉敏的泪映着晨光滴下,胜过宫中任何一颗明珠。
    “嘉敏,谁说我们无法一起,”明知那结果,还是始终无法安心接受么,“我安排一下,顶多后天就来带你进宫。”
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额头,“从嘉,你怎么那么孩子气?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心里是否在期盼着奇迹呢,自己真的不知道,却也不敢去触碰那个角落,就让它永远尘封着吧,虽然期盼爱情,还是无法承担之后的结果啊。褒姒,妲己,郑旦,媚娘,玉环,每一个姓名都让人惊心动魄,每一个背后都有一段血泪传奇,然而,祸国殃民也好,狐媚转世也好,千古评论中却从没有人敢否认她们的有爱。有爱却又如何,笔锋如刀,谁又看得见她们的爱情和痛苦?自己,却怎么也无承受这身后倾国倾城的骂名啊!
    无奈叹了口气,李煜悠悠的道:“然而,我并不能因为困难而不去做,不是么?如果那样,我还有什么资格爱你呢?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无怨无悔!”
    “你愿意付出。可是,我怎么敢要呢?”皱起眉头的样子竟也仿佛是世上最美的一颦,纤细的手指捏起每一根落在李煜身上的发丝,“我们,并不只是为自己活着的,不是么?”
    李煜握住这天下无双的冰肌玉骨,轻轻的让她停止动作,“嘉敏,不用。我喜欢这些你的发留在我身上,我想你了,就可以看着她们,把每一根看出你的影子来。”
    “别任性了,”不着痕迹的挣脱开来,他总是用一切机会抓着自己,手,发,甚至脚踝,“我不想你回去后有麻烦。”这个男人的脑子是完全被诗词填满了么,这样子回宫岂不是天翻地覆?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就在此时传来,“公子,家里来报,有事需要您回去!”
    李煜火气勃发,“怎么回事?出来前不是已经和那些人交代过了?宰相的位置是摆设么?”
    “小的该死,小的不知,信使只说是万分紧急,要不小的也不敢打扰公子。”
    “从嘉,你就回去吧,若不是急事,他们怎敢来聒噪呢?你看你,人家下属那么保密,你倒好一开口就喊出来什么‘宰相’,要是别人听到了岂不又要麻烦?”这个声音,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平息李煜的内心,“好了,改天你得空,我们还可以再见嘛。”
    “好,嘉敏,我听你的。”李煜一边用全身的力气感受着佳人的怀抱一边对门外喊道,“准备。回府!”
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有事发生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嘉敏,我好爱你,好爱好爱,你知道么?我马上就会回来了,真的,等着我。


六、
    小敏战战兢兢的不时瞟着身旁的女子。拉拉的眉毛很重,甚至比多数男子都重,这也许是她的脸上唯一的缺点了。别人需要画眉,拉拉却是每隔几天就必须对着镜子拔掉那些倔强长出的眉毛,修出一弯娥眉的形状来。若不是这坚忍更胜男子的性格,她又如何能在这乱世撑出一片天下呢?
    四处张望,发现从嘉和其他人都坐到了后面隔了几张桌子的地方,中间却是空的,卓拉班主又一次包场了么?每次到这里来,她都有包场的习惯,只是班子里的人在,也几乎不会说什么话就这么让大家安静的听歌。各式各样奇怪的曲调都从那个换做长袖的女子口中唱出,从未听过,和戏里的完全不同呢,如同一个新的天地。长袖善舞,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不仅让男人趋之若鹜,甚至连拉拉都为你痴迷?
    初见长袖依稀是两年前的事,那日,他们众人来得晚了,急忙上楼却见到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景象:拉拉班主正抱了一个女子在一片安静中唇齿交接的吻出一场惊天动地来。那女子看到众人,也毫无尴尬只是轻轻挣脱拉拉怀抱,行了一礼道:“小女子长袖,见过诸位了。”
    一分颜色,果然便是倾国倾城。小敏却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无论是美丽抑或妖艳,模糊中曾经有过在什么地方的回忆。仿佛要抓什么东西却抓不到的悬空。长袖善舞,这样的引人注目如果曾经见过的话不可能会忘记的啊,被我在什么时候遗忘在记忆的哪个角落呢?经意或是不经意,宿命中,美女之间总是会成为敌人吧。
    “嘘,想什么呢?”拉拉的唇几乎凑到小敏的耳际,“要开始了哦。”然后发出让人咬牙切齿的笑声看着小敏脸色通红的扭动脖子躲避。
    “拉拉姐姐,我,并不是长袖姑娘!”柔弱和坚定完美的统一在拒绝的语气中,我喜欢的是从嘉哥哥,一边将目光和那个人交汇,微微一笑,不言自明,我在看着你哦,绝不会让你走出视线的。
    “我也没当作你是啊!”即使几次戏班濒临破产的时候也很少见拉拉如此幽怨的表情,“长袖的歌是任何人都无法学得会呢。”那种不从格律却直抵内心的震撼并不是我们的舞台所能带出的效果。她并不需要什么舞台,她只需要歌唱,一开口便是整个天下。
    才不要学,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李后主的哀怨词,喃喃的将惹祸的话咽回肚里,小敏抬头看前面的女子,“每唱一首歌就要换一种打扮么?还真是装腔作势呢。”没来由的不知道会如此敌意,故意遗忘她喜欢的从嘉哥哥也是唱一场就换一身戏袍。
    拉拉却不在乎小女孩心里正自顾自的深恶痛绝,一边习惯性的牵起小敏的手将她拉入怀里并用力阻止她的挣扎,一边抿一口茶,目光似火,盯在长袖身上,从认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你始终是逃不掉的,再善舞也不可能舞出我的掌握,我如果爱了,就不会去管对错。相爱还来不及,哪有那么多时间纠结在是是非非上面?世上天天争吵,彼此责难的情侣们又有几个是真的爱情?越是难得的爱就应该越发自私才对,所以我要牢牢的把你放的触手可及,抬眼便可见那份美丽。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长袖,和小女子重名呢。”终于长袖开口,声绕全场,“最初小女的名字好像就是从这里面取的呢还是有人把小女子的名字写进歌里呢,时间太长竟然想不起来了。”狡黠的笑,“不过很好听哦。”
长衣袖在风中翻动
好似心中风起云涌
心腐表面故作从容
眼泪却不争气滑落
你说过你愿幻化成风
在轮回中选择洒脱
浮生梦像春水一流
真情挚爱都变成空
oh~ oh~
为何爱情总是
让人伤了之后又走
oh~ oh~
对你的爱仍不解
深深锁在眉间
为了爱你我早已落入不眠
人生如戏轮回
舞台戏子不悔
一遍一遍反覆着情节
胡歌羌笛不绝
声声尤响耳边
千年以前我早与你相恋
夜色月光太美
一样星辰为监
轻挥衣袖这故事重演




七、
    灯光昏暗如豆。外面的雪却越发下的紧了。一容貌端庄的妇人推开窗看了看外面,呵了口气搓着手道:“相公,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再加上好大雪,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找你了吧?”莹莹的雪光映着她略显旧色却整洁到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人就显得精神起来。
    男人笑了笑,将妇人拉到怀里,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道:“没关系,我怎么也还是要看会书的。”
    “哎呀,真是没正经的,也不看看你还穿着什么衣服呢还做这样的事情。”嘴上这么说,却无法掩饰脸上的笑意,几十年如一日的爱情,无论风雪,从未曾变。
    “别关窗户,”男人拉住妇人轻掩窗扇的手,“好不容易有点亮光,我眼睛看的痛死了。”
    “哈,谁让你舍不得灯油呢!”
    “没办法,还不是年轻的时候习惯了,要我把灯点亮,我实在是不舍得呢。娘子,这些年可就苦了你,以前受穷,后来我做了宰相,还是要你一起受穷……”
    妇人的手掩到了男人嘴上:“你敢再瞎说看我还理不理你?那些个王孙贵族商门大贾多了去了,可谁比得上相公你顶天立地?你可是号称‘半本论语治天下’的男人呢?”
    男人哑然失笑:“为了这句自我安慰的话我已经被陛下和晋王嘲笑过好多年了。想当年我不爱读书,论语读了一半就扔到一边然后义无反顾的陪陛下兄弟二人走遍天下,三人之中没成想还是以我学问最高,当时多次被前朝人鄙视问倒,于是每每我便大言不惭,学问差怎么了,老子半本论语照样走遍天下。如今娘子也来笑我。”抗议的扬了扬手中书本,“我这不是已经在用功读书了。这可是陛下推荐的书,要不抓紧读完那天被问到可就坏事了。”
    “我还不知道你那要强的心思啊。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是有脑子的,想那论语又不是什么神授天书,即使读的再熟,做做私塾先生也嫌不足何况什么治理天下呢?”
    “好啊,原来最早鄙视我的是娘子你啊,看我怎么……”
    嘭嘭嘭。
    拍门的声响在寂静夜里显得更加明显。夫妻二人停下来,互相打个眼色,“看吧,我没说错吧。”男子目中得色不言而喻。妇人推了男人一把,示意快去开门。男人先整了整衣冠才急忙的走到门前,只听外面传来他的声音:“臣赵普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行了,赶紧起来吧,这半夜没人少跟朕装模作样的来这套!”
    “是,陛下。”赵普站起身,立在侧面引路,“外面风大,陛下请速速进屋,这漫天风雪的陛下为何深夜光临寒舍?”
    “无妨。”皇帝摆摆手,“则平啊,我虽然做了皇帝,有些东西可还是没丢下的,这点小雪算得了什么?晋王一会便到,我们三人可是很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
    “谁让大哥平日里这么忙呢?”皇帝声音刚落,门外已有人喊道,“光义我却是又来迟了啊!”
    赵匡胤面色难以察觉的变了变旋即恢复正常,“二弟你还在在意那件事么?”
    “小弟明白哥哥的苦衷。”说话间,赵光义终于走进门来,“有些事咱们兄弟之间并不需要那么多解释。”
    “好!”赵匡胤一声断喝,“果然是好兄弟。”一边迎上赵光义的步子一边扭头对赵普喊道,“则平,还不快让嫂子备点热酒,今夜我们三人不醉不归!”
    赵普夫妻本就早有准备,于是赵普妻子拜过皇帝晋王后转眼之间已是酒肉齐具,小房子里凭空多出了几分暖意来。
    赵匡胤拍拍赵普肩膀,“则平,咱们三人你最年长,过去这么多年也是你一直帮着我兄弟二人,来,二弟,今天不讲君臣,我二人先敬大哥、嫂子一杯!”
    “好!大哥,只是一杯那怎么够呢?”赵光义哈哈大笑端杯长身而起。
    赵普热泪盈眶:“陛下,晋王如此厚爱,微臣敢不肝脑涂地,微臣先干为敬了!”那次三人喝酒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同样的天气吧。想自己还愤愤不平了很长一段时间,同是姓赵,为何他偏偏断定自己顶多就是宰相之命,而那二人,那二人却是……然而,这两人却都是真心信任自己的,最初的兵变也好,接下来的兵权也好,每次大事都是诚心诚意的征求自己的意见,有时候想想,既然命运早已注定,得主如此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则平,嫂子手艺可真是不错,在宫内都没吃过这样美味的烤肉呢。”
    “能得皇上称赞也是贱内的福气啊。”这样的皇帝,真的是值得自己付出的,从古至今还从未有帝皇对臣下如此客气,患难之交却又反目相向的比比皆是,唯有他,自始至终都在拿自己当作真正的自己人,从一开始的言听计从到登记之后的事事咨询,每次却都不忘给足做臣下的面子,这样的主君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微臣尚未知道陛下和晋王的来意,两位冒雪而来,做臣下的当真是万分惶恐!”赵普暗自示意妻子离开三人的谈话场所后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
    赵光义抢过酒壶先给皇帝满杯又把自己杯子加满,然后示意赵普,赵普哪里敢让晋王替自己斟酒,急忙便站起来去抢那酒壶,谁知却又被皇帝一把抢走,赵普只能乖乖坐下心里打着鼓看着皇帝帮自己加酒,一边喃喃的道:“微臣死罪,微臣死罪……”
“好了,咱们再喝完这一杯。”赵匡胤不露喜怒的道,“朕也实在是难以安睡啊。”
“臣弟(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想朕自陈桥登基也有段时间了,至今却毫无建树,导致南北四周强敌环伺,当真是卧榻之侧数人酣睡,却就再也睡不着了。”
“大哥真是多虑了,待小弟领一队军马把这些北汉蜀唐之流的统统灭掉,大哥留在汴京坐镇就是了。”
赵普心里一震。
果然赵匡胤开口道:“二弟,你是朝中重臣,国事还多需你帮忙,又怎可轻离?”
赵普急忙道:“那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我打算近几年内挥兵太原,先灭了那北汉。想那北汉国主昏聩已久,当是一战可定。”
赵光义接过话头:“大哥言之有理,那北汉能称名将者也就杨业一人而已,所谓沐猴而冠,只手可擒也。”
赵普摇摇头:“不知陛下对石敬瑭这个人有何看法?”
赵匡胤一愣:“这个人的前半生朕也曾经十分佩服的,只是他后来的做为实在是不敢苟同,我中原大地屡屡被契丹铁骑横掠,此人可谓是一大罪魁。”
    果然。想那石敬瑭卖国求荣,认贼作父,陛下对他的评价也只是“不敢苟同”四个字而已。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那种万丈豪情在今上这里是不可能看到了。赵普定了定神,既然皇帝心意已定,那么做臣下的也该适当的把话说出来了:“石敬瑭身经百战,英雄半生,没成想却在契丹问题上留下千古骂名,原因无他,只在他自己实力弱小而已,不投降割地便是死路一条,于是他选择了耻辱的活着。今陛下,王爷打算灭北汉,不知想过没有灭了北汉之后我大宋与契丹将是短兵相接,到时又如何自处呢?”
“那以则平之意该当如何?”
“先南后北,先易后难。”
“愿闻其详。”
“南方诸国林立,民生富裕,偏偏却又兵事偏弱,我大宋如能一统江南,休养生息增强国力,将来未尝不能和契丹一战也。”
江南么,绝代有佳人之地,那金陵梦幻笙歌日夜,真是令人向往啊。只是不知月与灯依旧,昔日青青依旧否?
真的,好想,去再看一眼啊。
“大哥。”赵光义扯了扯失神的皇帝,“丞相言之有理,我们便……”
赵匡胤忽然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朕心意已决,挥兵南下一统南北,将那金陵城列入我大宋境内。”
恐怕只有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正心意吧,赵光义眼中寒光一闪,无论什么,你这个大哥都还是要抢在我的前面么,只是大哥呀,你最好明白,抢在前面却未必能够笑到最后哦。







“胡歌羌笛不绝
声声尤响耳边
千年以前我早与你相恋……”
    长袖的声音略带些嘶哑,不复往常的缠绵悱恻。曲调中却自带了燃烧心灵的哀伤,长衣袖,那唱的内容指的是我们吗?词句中每一个字仿佛从心底直接敲响,精神恍惚中,小敏艰难的扭转头,从嘉哥哥,你还好么?这歌声,这不是人间该出现的曲调,这……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是什么让人执迷不悔?
爱还是恨?
李煜,我好恨好恨你!
你这样的女子,只和金屋所藏,如何能沦落风尘,绣楼卖唱?
然而,我宁愿面对东流江水。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们相约千年,终会再见。
“从嘉哥哥,”小敏恍惚中站起身,“你终于来看我了么?”怀抱似梦中一般无二的温暖,连同那份喜悦。
“小敏,小敏。”
是谁在呼喊,摇动,如同身在渡江的船只。狂风迎着帆,发泄般的呼喊。
“小敏,你怎么了?小敏醒醒!”
曾经红楼夜舞,
曾经深宫闺怨,
曾经金戈铁马,
曾经生离死别。
然而那声音是谁?
千百年来不停的响起的呼喊,是谁曾清唱蓬门未识绮罗香,是谁曾沉吟花明月黯笼轻雾,是谁曾高歌千年之前我早与你相恋?
小敏缓缓睁开双眼。
    “从嘉哥哥,让你担心了。”怀抱果然是心中那个人的,“我是怎么了?”小敏挣扎的起身,却又无力的倒下。让我再躺一会也好,真的也好不想起身呢。
    “小敏你刚刚晕过去了。”拉拉用下巴一点,“从嘉,你先送她回去休息吧。”长袖已抢着道:“拉拉姐姐,那多不好。我们这里的酒菜也是京城一绝呢,可不能让他们两位错过了哦。妹妹若不嫌弃,就先到蜗居小憩吧,虽简陋了些,好歹也能容身了。”
    拉拉意味深长的一笑:“长袖妹子倒是仔细。”
    “姐姐却是夸奖了,我这就带妹子过去。”说着就来搀着小敏的胳膊,“看我这还不知道妹子的名字呢。”手有意无意的拂过李从嘉的手背,却装作没事般的毫无所查,“这位公子倒很有书卷气。”
    从嘉顿时面红耳赤:“姑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介戏子罢了。”
    “长袖你还不快去快回,我这还要等你唱曲喝酒呢。我这些人你莫非还都要打趣一遍不成?”
    “姐姐真是个精细的。妹妹想偷会懒都被你看出来。只是最近再无新歌,刚刚把箱底的都唱出来了,一会长袖陪姐姐多喝几杯赎罪好了。”说着便摇摇摆摆的扶着小敏下楼去了。
    “这个女人厉害啊。”李二吐了吐舌头。正在擦汗的从嘉急忙表示赞同。只有拉拉神神秘秘的笑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才有意思嘛。若是无趣了,又何必眼巴巴的来这里。”
    “从嘉,不知道你对小敏看法如何?”拉拉把从嘉拽到自己旁边座位,“看得出,这丫头对你大有意思啊。”
    从嘉急忙摆摆手,“这怎么会?我不过什么都没有而已。”
    “这你就错了。女孩子喜欢一个人很多时候并不是看你没有什么而是看上你已经拥有的东西哦。”拉拉指指自己,“我是女人,我比你了解的。”
把“你也算是女人?”的疑问咽回肚子里,从嘉道:“我不过会几出戏罢了。”看了看楼梯还没有往上的身影,“不知长袖姑娘的曲子叫做什么,可真是闻所未闻,也难怪小敏会听的入神晕了过去,我都有些恍惚呢。”
    “哈哈。”拉拉掩嘴一笑,对陌生人绝对是生平仅见的妩媚,“照你说法敢情长袖姑娘唱的是魔鬼的摄魂曲子啊。”
    “是谁在败坏我的名声呀?”
    “哎呀,看这耳朵长不?不愧是个擅长唱腔的。从嘉啊,人家苦主来了,我可帮不了你,你自己和人家解释去吧。”
    从嘉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被长袖听到,以她的伶牙俐齿自己这次可算是惨了,一边恨恨的瞪了毫无义气的拉拉一眼一边快步走到楼梯口迎上道:“在下只是觉得姑娘唱的感人至深,一时有感而发还望不要见怪才好。”
    长袖却真的换了一件长袖的袍子,纯白的毫无装饰,裙摆和两只长袖一起拖到五六阶的长度,背后跟了个青衣的丫鬟捧着那衣服以免真个落地,双臂隐在袖口下,竟不知何处是收口。头发用一支乌木簪子简简单单的挽起,未加修饰的披下,脚步轻的如同踏月一阶阶的登上。
    从嘉却是愣在当场。
“怎么,你当着个路,不欢迎我上来么?”女子笑靥如花。



九、
    秦淮河。河水静静流着,与岸侧旁的万千荣华毫无关系。一条河的使命只在于承载她上面来往的船只罢了,即使她在传说中有眼泪成河的身份也不例外。只是这河水映出了灯红酒绿,映出了歌舞升平,映出了凭栏而立的女子,只有忧伤深不见底。
    忧伤,什么叫做忧伤呢?
    是心底隐隐的痛么?
    然而,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开局的时候就清醒的认识到了,怎么现在却渐渐有了不可自拔的奢望?欲望,有点像是将要崩溃的阁楼,再坚不可摧的楼层一旦开始了腐朽便再也无法逆转无法修复,只能一点点的累积,直到再也无法承受的时刻。一丝的自私在那时早已成长为参天大树。
    你,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究竟还能将这样的想法压在心底多久呢?纯正的爱情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只是随着时光流转,曾经的无私竟退化为再也无法为别人考虑一星半点,只剩下单纯的占有,然后毁灭爱情本身。嫉妒,就是如此可怕。
    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这种沮丧的感觉是什么?
    是幼时被遗弃的记忆,是骨子里最早麻木的片刻,是对命运的放弃,是放声高歌的金缕曲还是从嘉笔下的词句?
    从嘉哥哥,你竟从没有陪我睡到过自然的醒来啊。来去匆匆的你,可曾想到过我的寂寞?
    把这样的话说出口,然后看那个人无奈、惭愧还有伤感的眼神。心里隐隐的快意竟很快淹没在不知名的情绪里。已经开始通过伤害来引起对方的注意了么?曾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原来我也只是普通,除了美貌,除了舞姿,也许剩下的就只有自私的爱了。
    然而,我的舞毕竟不是只给你一个人的。
    虽然我很想,很想。
    带我走。这句话真的好难说出口。
    我们之间除了爱,还剩下什么?也许真的是空白吧。所以,我们无法在一起。因为,终究无法面对即将变成的空白。
    你为什么要听见我的歌声?如果没有开始,就不会有日渐的痛苦了吧?可是,没有痛苦,也不会有沉沦的幸福感。平平淡淡流水一样的生活。好想逃离。脸上忽然涩涩的感觉,是眼泪吧。阔别多年的泪水,曾经以为完全失去了呢。也许,我真的是伤心了。
    拟托良媒亦自伤。
    也许我真的从未属于他。他日夜操劳的也并非国事。都说红颜倾城,其实真正的城池早就在主人的手里坏掉腐烂,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千百年后,我和大周后都会被评价为祸水吧,虽然每次我都会提醒那个人黎民众生,虽然大周后的贤明此刻正享誉天下,但是无论什么都拉不住一个人的心啊。
我关上窗。
把河水关在窗外。
同时摒弃的还有自己忧伤的软弱。
然后,便听见妈咪的喊话:“长袖姑娘,快出来了,有北方来的贵客哦!”



十、
    当繁华散去,当喧嚣归于沉静,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是空虚的人心么?
    还是不可名状的恐惧?
    “长袖,我们为什么而歌唱呢?”
    长袖捉起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回转身,顺势就到了拉拉的怀里,“或许是为了相爱吧。”两张绝色倾城的面孔都有着鲜红的唇,贴近了就显出几分的妖异来。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拉拉腾出一只手,从长袖耳际的发一直抚摸到光滑柔弱的背,“终于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是啊。”长袖自顾自的坐到绣床上,“如果一直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该有多好。”说着,就那么轻解罗衫斜倚到床上了。
    “只是没有法子的事情,难道我不想和你独处么?”拉拉也坐到床边,看着长袖的身躯眼睛里似乎放出光来。长袖却径自盖好了被子,幽幽的道:“你和我在一起究竟喜欢我多少呢?还是单单的爱着我的身体而已?”
    拉拉吃了一惊:“我的长袖宝贝,你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忽然不认识我了么?”
    “认识到是认识。”长袖幽怨的白了她一眼,终于将拉拉拽到同一条被子里面,“只是忽然毫不确定你当时和我说的那些话还是不是真的。”
    “是哪些话呢?”拉拉故意含着可恨的笑,随后转成惊呼,“喂!你做什么?快还给我!”一件物事忽然从两人的被子里飞了出来,直落到房门口,却原是一件绣花的贴身小衣。
    “哈哈哈。”长袖开心大笑,“让你惹我生气,我看你一会怎么出门?你就永远乖乖的躺在这里吧,哈哈!”
    “喂,臭丫头,快帮我拿回来!小心我也把你的扔掉了!”
    “我偏不!再说了都掉地上了还怎么穿吗?有种你就把我的扔掉,正好我可是永远都不想起来呢。”
    “好了,我投降还不行吗?”
    “不行。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你。你要求饶才行,苦苦哀求的那种。”
    “好。我求饶。求求你,我的乖宝贝。”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你等着吧,明早你就只穿你的外裙回去吧,正好天气也比较炎热哦,看我多关心你啊。”
    “你不会吧?万一要是被别人看到吃亏还不是你啊。”
    “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豁出了,我也去让别人看一下,让你也吃点亏就好了。”
    “啊!我受不了了。你敢这样做我就不活了!”
    “哼哼。”长袖得意洋洋,“这次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那你还敢对那个什么小敏眉来眼去不?”
    “我才不会了,那个丑女也只有李从嘉那样的傻子会喜欢。”
    “对了,还有李从嘉。你还敢对他含情脉脉吗?”
    “我更不会了,臭男人有什么好的,看了就恶心。”
    “那你那天说的,会永远爱我是真的吗?”
    “绝对是真的。”
    “答得挺快的啊!”长袖狐疑的歪着头,“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发誓,除了你之外我要是爱上其他人,我就……”拉拉想了想,“我就被八国联军捉了去打死……”
    话没说完已被长袖掩住了嘴,“我相信你就是了,不要发这样的誓!听说那些人都长得奇形怪状,和恶鬼没什么两样呢。”
    “放心啦。无论神鬼,都没那么容易捉住我的。我还要保护我家的长袖乖乖呢。”
    “拉拉,你还真是很讨厌啊。”
    “完了,被人讨厌了,呜呜呜。”
……
    良久。
    “长袖,说正经的。我关注好久了,你有没有觉得李从嘉这个人仿佛和我们有些关系似的。从他第一天来我们戏班我就盯上了他。那时候父亲还在,他一直和我说李从嘉学戏是真心的,让我不要猜疑。可我总是放心不下。” 拉拉忽然叹了一口气,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仿佛觉得他有天总会抢走我最重要的你一般。”
    长袖吻上拉拉的额头:“放心啦。我看到他就觉得讨厌,所以才不喜欢你和他说话呀,我怎么可能被他抢走呢。”
    “嗯。”拉拉的手又紧了紧。
    “好了啦。乖姐姐,你的眉毛又该修了哦,来,我帮你剪剪,然后重新画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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