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专访发起NIPS改名之战的女科学家，改名更深层的问题：权力、淘金、低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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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全球人工智能领域学术盛会神经信息处理系统大会（NIPS），因字母缩写引发不当的性联想、性别歧视，让许多学术圈及科技圈的重要人士公开表态力荐改名，却遭 NIPS 拒绝。不过，这场改名纷争在日前出现转机，就在今年会议即将于 12 月 3 日召开的前几周，官方网站使用了新的 NeurlPS 名称，此举除可视为是 NeurlPS 委员会终于对外界批评给予正向回应外，更重要的是，草根力量的一场胜利，“这是一小步，但却是个重要的起点，”英伟达机器学习研究总监 Anima Anandkumar 对 DT 君如此表示。

一个月前，一位女科学家在全球最大社会公益请愿网站 change.org 上要求 NIPS 改名，并获得接近 2000 人连署支持，包括谷歌大脑背后的“大脑”Jeff Dean、微软研究中心科学家 Timnit Gebru 等，而发起这项请愿活动的就是 Anima Anandkumar。

图｜英伟达机器学习研究总监 Anima Anandkumar 发起更名，获得近 2000 人 连署支持（图片来源：change.org）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究竟 NIPS 到底有什么问题，惹得这么多人争取改名，NIPS 全名为 Conference and Workshop on Neural Information Processing Systems 神经信息处理系统大会，过去简称 NIPS，是人工智能领域顶级的大会之一。随着近几年 AI 复兴，神经信息处理系统大会不再只是一个学术圈的殿堂，更受到科技行业、媒体的关注，与会者不再只是学者，很多大企业、初创公司在该大会上发表论文或举办活动。

图｜神经信息处理系统大会的官网公告使用新的名称 NeurlPS（图片来源：NeurlPS 官网）

但在去年的神经信息处理系统大会上，爆出了众多负面消息，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Elon Musk）在会议主题演讲上，开了一个关于“乳房”的玩笑，语出惊人地说出“This is my first time at nips.. And I hear there's also something called tits?”。（这是我第一次参加NIPS，听说这里还有叫做“双峰”的东西？）

图丨马斯克在 NIPS 上（来源：Tesla）

虽无法确定马斯克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所指，因为有人刻意举办的会前活动就取名为“TITS”，“钢铁侠”的笑话虽逗得现场哄堂大笑，甚至还有一大知名半导体企业在会议期间举办活动，找来穿着清凉的女性跳热舞，在推特上“titsconference”的标签更是浮滥，这些听在或看在女性科学家、科技行业的女性工作者的眼里、耳里，是无比恶意的歧视及诽谤。

一个国际学术会议却被有心人士刻意染黄，让许多人看不下去，大声疾呼要求 NIPS 改名，今年 3 月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 University）超过 120 位、机器学习和数据科学领域的教授及学生向 NIPS 董事会发了一封公开信，要求改名：应避免“NIPS”这个词产生“容易遭受性骚扰的恶劣环境”。未料，10 月底 NIPS 董事会却宣布不会改名，进而引发了新一轮的抗议活动，也就是 Anima Anandkumar 发动的请愿，获得了谷歌、亚马逊、微软的知名高管及研究者响应。

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

在回忆发起网络请愿活动的想法时，Anima Anandkumar 指出，当 NIPS 董事会拒绝更名时，就失去了与包容性、多元化站在同一阵线的机会，有许多人对没有改名感到失望，并思考能够做些什么事，例如像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提交正式信函，我们可以在各自的大学或公司中做到这一点，但与此同时，就是通过草根的、基层的行动方式，让变革发生，网络请愿能使每个人都能参与，并以非常快的方式实现，进而让双方进行真正的对话。“我在网络上看到有些人认为这么做很无聊，是浪费时间，但我们要影响的并不是这些人，而是其他人、更大的群体，”她说。

图丨EmTech China 峰会上的 Anima Anandkumar （来源：DeepTech）

神经信息处理系统大会已经在官网公告：“我们今年要求所有与会者尊重社区的解决方案，使用新的字母缩写，以便会议重点关注科学”，“2018 年会议的所有标志和计划手册都将提及完整的会议名称或 NeurIPS”。

另外，英伟达更是在几天前就公开对外以 NeurIPS 来称呼这场会议。由于科学家们的行动换来了收获，Anima Anandkumar 也开心对 DT 君表示：“A small step but a start.”（一小步但却是个开始）。

图｜英伟达在几天前就公开对外以 NeurIPS 来称呼（图片来源：英伟达）

为什么说这只是一个开始？因为背后还有更深层的问题，她认为，过去几年，AI 变成一个非常吸睛的领域，媒体也开始关注这些学术会议，巨大的商业潜力吸引了新的人涌入，但有些人、公司过去与学术界、AI 社区没有密切互动跟关系，“参与其中只是为了权力、淘金、快速发财，并且带来低俗的文化，这是真正的问题”，但是，想要真正解决这些问题，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因此改名只是作为变革的一个起点，而非句点。

防止AI领域伤害少数群体的事件发生

不论是在科技圈、 AI 领域、甚至是科学领域，女性一直是少数，尽管近年来整个大环境、社会风气略有改善，但不幸的是，歧视女性的问题一直存在着，就像暗处的角落，这阵子硅谷的性骚扰案件更是连环爆，包括有安卓之父美誉的 Andy Rubin 被指控性骚扰，却还被谷歌包庇、甚至给予高达 9000 万美元作为离职补偿金，但你我心知肚明，诸如此类夸张的案例并非硅谷独有。

去年大会上的各种荒腔走板，“让 NIPS 甚至成为厌恶女性、贬低女性者的武器，父权主义者的武器，我感到很忧心，”Anima Anandkumar 忿忿地说。

她进一步指出，“所有社区的努力都是通过草根力量（grassroots power）来实现的，像是黑人参与 AI 研究（Black in AI）、女性 AI 已经有很大的成长”，所以。她认为，NeurlPS 需要有更多人参与，不论是女性、黑人、拉丁裔等，让社区更为多元性，不该变为有心人士作为展现权力、父权主义的场域。

图｜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公开信，要求改名：应避免“NIPS”这个词产生“容易遭受性骚扰的恶劣环境”（图片来源：约翰霍普金斯大学）

特别是，用来教导或训练机器学习算法的数据，会对 AI 的行为造成显着影响，有偏差、偏见的数据就会可能训练出带有偏差／偏见的人工智能，预测或分析出带有偏差／偏见的结果，加速传播或放大某些族群对另一个族群的偏见，例如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对 LGBT 群体的歧视、穷人歧视等，这就是为什么 AI 社区更需要有多元化的人才加入，让各类群体的声音能够被听见，才能突破仇女者、父权主义者的阻拦。“对我来说，这是比更改名称之外的更大问题，对吧？”她说。

另外，她也期待 NeurlPS 董事会及组织应该更透明化，让社区能够更了解其政策的制定方式、董事会成员的选举方式。她相信，对于此次倡议及更名，对未来 AI 科研圈的发展能带来更大的益处。